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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焦頭爛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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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間口中的魔界,恐怖、陰森。

蘇慕歌這一路西行,看到的卻是難以言狀的恢弘、壯麗。

幽冥地穴、冰雪沙漠、鬼泣叢林……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在魔界體現出另一種精髓,加之魔人不善工匠和改造,整個地貌,呈現出最原始之美。

“怪不得大部分魔人,性格都很直率單純。”蘇慕歌倚著船舷,心裏這樣想著,眼界開闊,心境也會開闊,不是沒道理。

“這同環境無關,巨人、獸形、元素這些地魔,原本便是一些低等級、沒腦子的東西。”裴翊並不認同,“尤其是獸形族,沖動、暴躁、野蠻,稍過一會兒,你便能窺知一二。”

“你似乎很瞧不起他們?”

“我是天魔,他們是地魔,本就是為我們而生的,我為何要瞧得起他們?”

蘇慕歌流露出一絲詫異:“裴翊,我真的很意外你居然也會是這種想法。”

裴翊皺了皺眉:“我的想法如何了?”

“若你父親尚在,你本該為魔族繼任王。身為一族王者,難道不該守護所有臣民,你為何一副十分痛恨他們的模樣?”

裴翊面沈如水,反問道:“你知道我上輩子,是怎麽一敗塗地的麽?”

他鮮少會提起上一世的事兒,蘇慕歌的興趣立刻便被勾起:“怎麽,有仇沒報?”

“該報的仇,我全都報了,不論是你的,還是我的。”裴翊冷笑一聲,“甚至連根本殺不死的痕,都讓他嘗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兒。”

如今再聽到“痕”的名字,蘇慕歌心中幾乎已無波瀾。

“那為什麽?”

“因為一柄名叫噬魂的兇煞之劍……”

裴翊撿重點說了個大概,蘇慕歌卻是聽個明明白白。

裴翊當年煞費苦心收攏魔三候,同他大伯父一戰之際,便是地魔趁亂而起。攻打幽都、闖魔神殿、燒魔典,完全擾亂他的計劃。

地魔共有三大種類。其中巨形魔八個族,元素魔十五個族,獸形魔足足三十二個族。族中又分諸多部落,一直都是一盤散沙。

卻不知何時,有一名手持噬魂劍的獸形魔,在暗中一統這些部落。

仿佛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,無人知曉他的來歷,地魔尊他為新的魔神,妄圖取天魔而代之。原本只是一場上位者的爭鬥,漸漸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全族動亂。

這一亂,足足亂了一百年。

裴翊機關算盡,最終誅殺了那名地魔族領袖。然而毀他魔元之時,那柄噬魂劍竟然發生爆炸。更恐怖的是,劍碎之後起火,那火宛如來自地獄,以星星燎原之勢,向四面八方蔓延,所過之處山崩地陷,人力根本無法抗衡,最終導致整個魔界在一夕之間焚毀殆盡。

蘇慕歌倒吸一口涼氣,實在想象不到眼前的美景,終有一日變成煉獄的模樣。

怪不得裴翊會放棄飛升,選擇重來一次。

“你打算找出那名領袖,趁他不成氣候,提前殺了他?”

“還有那柄噬魂劍,必定要提前尋出,絕不可令它現世。”

“你可真忙,那麽多新仇舊恨,不累麽你。”

“其實,報仇並不是我的目的。上一世我心中只有仇恨,報了仇之後也沒覺得開心。”裴翊緩緩說道,“所以這一世,最重要的是守護。”

蘇慕歌有些感同身受,雙手撐在船舷上,目光凝視遠方天際:“我明白,不是不報仇,只是不因仇恨之心而報仇。”

裴翊微不可察的提了提唇線:“你倒是變了挺多。”

蘇慕歌托著下巴,極認真的點頭:“說起來,當真很幸運能在最初遇見蕭師叔,他稱得上是我這一世修行路上的一盞明燈。若沒有他,我想,我極有可能會成為上一世那個偏執的你……”

兩人就上一世聊了大半夜,蘇慕歌也奇怪裴翊竟肯說這麽多話。

不覺四更天,快要進入獸形魔的領地時,便開始聽見“轟轟轟”的聲音。蘇慕歌放出神識,只見前方天際漩渦滾滾,一片烏煙瘴氣。

飛船速度明顯慢了下來,且開始顛簸。

裴翊註視著下方,眉頭越蹙越緊,也不知看到了什麽,翻身跳下飛船。

他前腳才走,九夜笙突然就冒了出來,探著頭向下看:“蘇姑娘,你認識浮風啊,居然聊了這麽久。”

蘇慕歌也不瞞他:“認識,不過不熟。”

九夜笙“哦”了一聲,繼續探頭看下方的獸人戰亂:“穿過獸人部落,咱們便安全了,天一亮,應該就能抵達幽都。”

“獸人部落為何經常內戰?”蘇慕歌更好奇這一點。

“哎,還不是為了資源嘛。”九夜笙又開始長籲短嘆,“你說說,本來資源就少,收益要上繳王族一半,剩下一半的一半還要交給封地之主,不能自足時,除卻去搶其他部落,還能怎麽辦?”

“也難怪他們日後反抗。”

蘇慕歌搖搖頭,她不是裴翊,無法站在他的角度看問題。別說站在地魔的立場了,哪怕保持中立,也覺得地魔的反抗無可厚非。

不過那柄噬魂劍,確實是個邪物,不該現世。

“反抗?”九夜笙迷惘了下,“反抗誰?”

“反抗天魔、攻打幽都、攻進魔神殿、燒了魔典……嗚……”

蘇慕歌話說半茬,嘴巴便被九夜笙死死捂住:“你、你瘋了你!敢說這種話,是要被扔進焚魔窟裏的!魔神殿和魔典,那可是、可是最神聖的!”

瞧他一身冷汗,渾身哆嗦這沒出息的模樣,奴性簡直是從骨子裏溢出來的。

蘇慕歌突然有點兒恨鐵不成鋼。

本想說魔典只是天魔寫出來約束你們這群蠢貨的!

這個世道,就是誰有本事誰制定法則,你若成了天,那天魔就只能成為地!

但想想還是忍下了,教裴翊聽見,這不添亂麽?

萬幸她沒說,又是眨眼間的功夫,裴翊已從下方飛了回來,對艙內說道:“小公子,你們先行,我們稍後就到。”

魔公子梓牧連忙出來:“是否有何變故?”

裴翊搖頭:“與你無關,是我的私事。”

“不行!”魔公子當然不依,“你走了,我的安全誰來保障?”

“你最大的威脅是我,前路的障礙,基本被我肅清,你只管走便是。”裴翊交代完,便看向蘇慕歌,“你得陪我下去一趟。”

“恩。”

他提及“我們”之時,蘇慕歌便知曉自己也得留下。

只是不知她能幫上什麽忙。

九夜笙拉了拉蘇慕歌的袖子:“你不是要去找我師父?”

“你先回去,稍後我自會送她前往枯葬山。”

裴翊說完,出手扣住蘇慕歌的肩,化為一團黑氣,向下方飛去。

蘇慕歌掙脫他的手,兀自展袖:“究竟怎麽了?”

裴翊一口氣道:“此地的獸形魔部族,歸屬於炎武候焚天,他有個極為疼愛的女兒,名叫火羅剎。名中雖有火,但其實和我一樣為金雷屬性。此女金丹境中期,慣用兵器乃是一條長鞭,有劈山斷河之力,但那鞭子只打直和打右,不會向左彎曲。她還有一致命弱點,每次使出暴雷擊之後,內息總有一瞬空虛,便是攻擊她的最佳時機。但需謹記,只有一瞬,過後必須遠離她三丈之外。”

蘇慕歌仔細聽著,心裏卻納悶,同她講這些幹嘛?

裴翊在她手臂拍上一張隱身符箓,兩人先後落在一處山丘。

百丈之外,成千上萬只獸形魔正廝殺的如火如荼,嚎叫聲震耳欲聾。他們有的在肉搏,有的騎在自己豢養的魔獸背上,揮舞著巨大的鐵錘砸向對方的腦袋,說不盡的粗暴蠻橫。

這些獸型魔,可不是九夜笙那種只長了角的。他們整張臉都有獸的部分形態,胳膊比蘇慕歌兩條大腿加起來還粗。

饒是修為不高,單憑一身蠻力,估摸著她想撂倒一個,也需要點兒時間。

而山丘下,也有幾個人正在鬥法,一道道光波激射而出,還有非常純正的劍道罡氣。

蘇慕歌好奇一看,竟是入魔界時便與她分道揚鑣的兩個人,冉雲海和楊婉兒。

兩人二對一,根本不是敵方對手。

那是一名紅發紅衣的女魔人,連眼瞳都是火一般熱辣的顏色,手中握著一條九尺長鞭,周身氣場強勁,凜著一股倨傲霸氣。

想必正是裴翊口中,那名金丹中期女魔頭。

等等,金丹中期,那斷不是比拼人數便能贏的吧?

三名金丹初期都不一定穩贏一名金丹中期,更何況一名初期外加一名築基大圓滿道修?若非這女魔頭並未使出全力,有些戲耍成分在內,他二人早已斃命。

“那個、我沖進去也打不過吧?”蘇慕歌傻眼兒的望向裴翊。

“你休要看我。”裴翊拔步便走,飛向另一個山丘,似乎在谷地內尋找什麽東西,少時便飛遠了,“其一,我想不出任何理由、冒著得罪炎武候的風險出手相救。其二,眼下我也有極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,刻不容緩。”

蘇慕歌想想也是,這兩個人其實同她並沒什麽關系。

但她才拜入蓬萊,就放任同門去死,似乎說不過去。況且看在冉晴空的面子上,冉雲海能幫則幫。

還有一個問題,他們三人一起失蹤,倘若其中兩人死了,剩她一人回去,勢必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猜疑。

她倒是清者自清,卻也不想為桑行之徒惹麻煩。

蘇慕歌沒有立刻現身,她分析著裴翊之前透露的信息,認真觀察火羅剎的招式路數。

“銀霄,你說我們有幾成把握?”

“我們一起上,勝算不過五成。”銀霄直言不諱,“可惜能夠克制金元素的小火尚未解封,唯一能和此魔拼一拼的,唯有鳳女,可惜眼下入夜,烈陽輪派不上用場。”

“那就拼一拼吧,一半的贏面也不錯。”

蘇慕歌一拍乾坤袋,也不管什麽丹毒淤積了,一連吃了十來顆中品補氣丹,手臂一揚,大鐮刀便攥入手中。

“神器啊神器,你養精蓄銳這麽久,到了該你表現的時候了!”

呼了口氣,瞅準時機,蘇慕歌正舉著鐮刀沖了出去,地面突然一陣搖晃。

這地下是空的?

看樣子,裴翊正在下方同人鬥法。

蘇慕歌收斂心神,撐起防護罩,沖進戰圈之內。

她這一動,火羅剎立即追蹤到氣息,一個暴雷擊轟了下來。蘇慕歌之前是靠隱身符箓隱身,被她轟出來後,改為使用銀霄的隱身天賦。

一瞬,抓緊一切機會砍向火羅剎。

火羅剎原本那一瞬內息便是空的,加之神器的力量實在超出她的預計,足足被擊退了十幾丈遠。原以為來了什麽大能,一瞧竟是個還未結丹的墮魔者,明艷的臉龐一時格外精彩。

“蘇師妹?”楊婉兒吃了一驚,怎才一年未見,竟染一身魔氣?

“你們還好吧?”蘇慕歌沒空解釋手套的事情。

兩人一身傷,明顯不怎麽好,看來這一年相當坎坷。冉雲海一肚子的氣沒地方撒,便道:“看來蘇道友和魔人混在一起,過得還挺滋潤,蓬萊仙尊收徒弟,果真有眼光。”

蘇慕歌瞇了瞇眼,真是個小肚雞腸的男人。

大敵當前,也不同他計較。

“認識的?敘完舊情了?”火羅剎揚眉一笑,指向蘇慕歌,“餵,墮魔的,我火羅剎從不濫殺無辜,這兩個道修擅闖我炎武城領地,我殺他們天經地義。你既已墮魔,就別跟著瞎摻和了。我瞧你這丫頭身手不錯,來我炎武城,做我的侍女。”

“真是抱歉,晚輩並沒有伺候人的習慣。”

“哼!不識擡舉!”火羅剎九尺長鞭一輝,一顆顆閃電光球擊出,蘇慕歌便向左一閃,鞭子甩了來,果然打不到左邊。

再打,再閃。

修為相差一個大境界,蘇慕歌的法力打在她身上,根本穿不透防護罩。

便一拍靈獸袋,召喚出鳳女。鳳女身形快,飛在空中不斷吐火,吐一口立刻換地方。火羅剎召雷來劈,內息一旦不穩,銀霄便隱身沖過去給她一刀。

畢竟金丹境界的獸,火羅剎應付起來也見吃力。

正準備飛到半空,地面竟然生出數十條藤蔓,將她的雙腳緊緊纏住。

木曜尚未結丹,因此藤蔓威力不足,困不住她太久,片刻便被她掙脫。然一運氣,卻發現自己的雙腳竟然開始麻痹!

藤蔓有毒!

蘇慕歌立在一旁,緊張的一手心汗。

楊婉兒和冉雲海二人,則是看的目瞪口呆!

蘇慕歌尚未結丹,竟已是二階馭獸師了!再看那只木系的怪東西,加上站在她肩頭、不斷向另外幾只靈獸吐泡泡的刺豚,都已是準結丹狀態。

要不了多久,便是四品階馭獸師!

最誇張的是,這幾只靈獸,全都是極其罕見之物。天賦高便不說了,彼此間的配合,實在是默契至極,若是全部修煉起來,那將是如何逆天的能力??

“冉前輩,你快去幫忙啊!”

蘇慕歌斷沒他們樂觀,現在火羅剎是突然被打懵了,待找出破綻,便會發現銀霄壓根沒什麽戰鬥力,木曜的毒也只能麻痹一時,而鳳女其實並非火系,體內精火有限,對她克制不大。

冉雲海這才回過神,只有他是金丹,可以穿透火羅剎的防護罩。

火羅剎當然也意識到了危機。

對手的確不弱,但她也並非省油的燈!

“我就不陪你們玩了,統統給我下地獄吧!”

一聲怒喝之後,她的魂魄驟然離體!

蘇慕歌暗道不妙,魔族一旦到了元嬰,有些魔能夠將魂魄練出修為。譬如裴翊,他的魔魂和肉身就是分離的,甚至可以肉身修道,魂魄修魔。

待身和魂同時修煉至元嬰圓滿之後,甚至可以分離出兩個獨立個體。

當然,這需要忍人所不能忍,極為變態。

火羅剎雖距離元嬰尚遠,但偏偏不湊巧,和裴翊一樣喪心病狂,還真讓她給練出來了。

火羅剎分離出來之後,一鞭子向蘇慕歌橫抽。

然而就在蘇慕歌躲閃的空蕩,她突然掉轉頭,一掌劈向冉雲海!

原本分離出另一個火羅剎,已是令人詫異,如今又耍詐,冉雲海根本躲不掉,那一驚懼間,竟鬼使神差的抓起身側的楊婉兒,直接扔了過去!

“轟”的一聲!

“楊師姐!”蘇慕歌站定之後,便將這一幕盡數收入眼底,比起被轟成碎片的楊婉兒,她更震驚幹出這種事情來的,竟是冉雲海!

蓬萊冉家,詩禮傳道,五千年底蘊。蓬萊一門,道骨仙風,數萬年根基。

家族與宗門,向來一榮俱榮,一損俱損,那可是同氣連枝。

若是傳了出去,定會有人要戳桑行之、她師父的脊梁骨!

“冉雲海!”蘇慕歌氣的快要吐血,“大師兄常說他樣樣不如你,我還奇怪師父為何不選你為徒,今日終於知曉原因,你這沒種的窩囊廢!”

“我、我……”

冉雲海臉色慘白,分明也被自己的舉動,震的難以回神。

*****

彼時,蓬萊島。

“嘶……”

皓月道君對面的矮幾上,一盞本命元燈熄滅,只餘一縷青煙。

皓月道君閉了閉眼,嘆了口氣。

果然是天命不可違啊……

不消多久,楊仙子隕落的消息,便傳遍整個蓬萊島。一石激起千層浪,冉家再也坐不住了,三個人一起丟的,已經死了一個。聽說還有一個尚未入冊,沒有留下本命元燈,說不定已經遭了毒手,那他們的繼任家主冉雲海……

只知道人在魔界,便是死了,也無法通過禁制看到兇手。

死了都不知道找誰報仇!

那可是他們傾全族之力培養起來的接班人啊。

冉家家主親自前來拜訪桑行之,一日之內連來三趟,詢問可有打開魔界大門的方法。

冉晴空也去求了自家師父幾次。

其他洲島一時都在看蓬萊的笑話,這一年來,蓬萊還真多事。

頻繁的發生海嘯、地震、暴風雨,並且毫無征兆,令人捉摸不透。蓬萊外海的居住民,以及各大修仙世家,都折損了不少人。

其他門派,紛紛揣測是不是桑行之私下裏修煉什麽邪術,觸怒了某方神靈。

故而天不再佑他蓬萊仙島。

蓬萊的天空,鮮少如此愁雲慘霧。

除了桑行之不受影響,就只有小青木了。

每天傍晚,都能看到他在凈水池邊,拿著刷子給九尾刷毛。因為個子太矮,九尾便趴在地上,刷腦袋就垂頭,刷尾巴就低屁股。

桑行之盤膝坐在不遠處的石頭上,默默看著他刷狐貍。

“桑行之。”小青木掉過頭看他,拉長一張小臉,“我洗狐貍真有這麽好看麽,每天準點兒過來看,你便沒別的事情可做了?”

“我只是在想事情,你完全可以忽視我的存在。”

“你在想什麽。”

“我在想,你在想什麽。”

小青木咧了咧嘴,露出兩顆尖尖的小虎牙:“哦,那你想出來了沒有呀?”

風拂過,吹散桑行之的白發,他淡淡一笑:“不管你在想什麽,都是妄想,我是不絕對不會放你去找慕歌的。”

小青木燦爍的眼眸倏地一沈:“你不擔心麽,秦錚失蹤一年,本命元燈有衰弱的跡象。蘇蘇身在魔界,就算僥幸保命,恐怕也是九死一生。”

“那是他們該渡的劫,我們不要隨意插手他們的人生。”

“那你怎就隨意插手我的人生?”小青木繼續給九尾刷毛,“桑行之,你這人一點兒也不好玩,我一丁點兒也不喜歡你,蘇蘇說我們曾是最好的朋友,後來幾百年又不曾見面,一定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兒。”

笑容微不可察的僵了僵,桑行之籠著手:“你這話說的,仿佛我是一個負心漢。”

小青木瞥他一眼:“你不是負心漢,你是戀童癖。”

桑行之額角青筋抽了下:“你打哪兒學來的?”

“你若不是戀童癖,為何將我囚禁在這蓬萊島上?你若不是戀童癖,為何不教我如何長大的法子?”小青木似乎憋了許久的火氣,一瞬爆發,抓起手裏的刷子砸了過去,“你認識蕭卿灼之時,他應也是如這幅稚童模樣,然他後來卻長大了,你肯定是知道法子的。”

“我的確知道。”靈氣絲毫沒有凝結防禦保護罩,桑行之被刷子砸個正著,月白色的道袍沾滿了水漬,還有九尾的毛。他曲起指節,一根根撣著,雲淡風輕說道,“可我偏不告訴你。”

小青木睜大一對兒黑曜石般的眸子,死死瞪住他。

狐貍站在凈水池內一直哆嗦。

桑行之優雅的撣著狐貍毛,一臉的你奈我何?

小青木勾了勾唇,娃娃臉上露出一抹天真無邪的笑容。他緩緩擡起手,摩挲著發髻上的簪子尾端,笑容漸漸的變得詭異起來。

桑行之的臉色微微一變。

眼眸閃過一絲陰鷙,小青木奶聲奶氣地說道:“桑行之呀,其實你挺怕我拔簪子吧,只要我一拔下這根簪子,蓬萊似乎就會出現天災?而你,又要焦頭爛額嘍。”

桑行之沈默不語。

小青木便極有耐性的、一點點拔出簪子。

“轟”的一聲,雲端便是一道驚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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